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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,最让人心生盼望的,莫过于一场轻盈的雪花,看它从天空飘飘洒洒地飞扬而下,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,心也因雪变得柔软。
农民盼望它,因为在那厚厚的雪被下,藏着“瑞雪兆丰年”最踏实安稳的希望;
孩子盼望它,因为这一片白雪世界,是一方可以尽情撒欢的游乐场;
而我,盼望它,因为“雪粉华、舞梨花”,那一份转瞬即逝的浪漫,也因为雪落后,天地归于纯粹、素净的一片诗意。
而古人,比起今天的我们更加爱雪,雪是意境,更是心境,他们早已将待雪、盼雪的心情,写入诗行。
【1】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
唐·白居易《问刘十九》
雪还在路上,邀请贴已经写好了,我生好了小火炉,温好了新酿的美酒,就想问一问——你来不来?
这个欲雪的黄昏,天色越来越暗,我在等第一片雪花叩响窗扉,也在等你熟悉的身影。
【2】
点点疏林欲雪天,竹篱斜闭自清妍,为伊憔悴得人怜。
欲与那人携素手,粉香和泪落君前,相逢恨恨总无言。
宋·刘辰翁《浣溪沙·感别》
一个将雪的冬日,一座清冷幽闭的篱落小院,一双久别重逢、又即将分别的恋人。
他依依不舍,她泪洒君前,俩人执手相看泪眼,千言万语哽在心头,终究只能化作沉默的无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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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样的将雪欲雪天,白居易的等待,是围炉之盼,暖如春酒;刘辰翁的感伤,是离别之恨,寒若凝泪。
不过,接下来分享的这首诗,北宋诗画家文同的一首《待雪》,却有着一份物我两忘、大气开阔的悠远意境。
【3】
向晚欲雪天气阴,木叶乱飞杂归禽。
城头徒倚待飘洒,东北万里皆云林。
宋·文同《待雪》
文同,字与可,号笑笑居士、笑笑先生,人称石室先生,今属四川省绵阳市人,北宋著名的诗画家,官员,他是苏轼的表兄。
文同擅长诗文书画,深得文彦博、司马光等人赞许,尤受从表弟苏轼敬重。苏轼曾称赞他为诗、词、画、草书四绝。
苏轼曾为了求他的一幅墨竹画,不惜在信中对这位表兄威逼利诱:
近屢於相識處見與可近作墨竹,惟劣弟只得一竿,未說《字說》潤筆,只到處作記作贊,備員火下,亦合剩得幾紙。專令此人去請,幸毋久秘。不爾,不惟到處亂畫,題云與可筆,亦當執所惠絕句過狀索二百五十疋也。呵呵。
意思是说,你最近到处给其他朋友画墨竹,对表弟却如此小气,只给我画了孤零零的一竿,且不说我曾帮你写《字说》应得的润笔,单是我不辞辛劳,四处为你作记写赞,也总该多分我几张墨竹吧!
我已专门派人前去求画,请尽快完成,别让他久等。如若不然,我可要随处乱画几笔,然后题上你的名字,说是你的手笔。或者,我就拿着当年约定的诗去告状,向你追讨二百五十匹绢的欠账了。呵呵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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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晚欲雪天气阴,木叶乱飞杂归禽。
快要下雪了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空中阴云低垂。枯黄的落叶在北风中胡乱飞舞,其中夹杂着匆匆归巢的鸟雀。
开篇用简练的笔触勾勒出一幅冬日傍晚的典型情境——萧瑟、阴冷。
其中“欲雪”是关键,雪未落,但整个天空都为其积蓄着力量。北风肆虐,将落叶吹得乱舞一气,失了平时的秩序,阴云低垂,压向人间。
整个世界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静谧之中,这种静谧不是安宁,而是风雪来临前的巨大沉寂,充满了蓄势待发的能量感。
在这样的情境下,鸟儿也迫不及待地归巢,急切地穿梭在飞舞的落叶间,准备回到温暖的巢穴里静待雪花的降临。
城头徒倚待飘洒,东北万里皆云林。
我独自登上城头,倚着栏杆等待雪花飘落。眺望东北方向,万里云天与山林浑然一色,仿佛整个世界都化作了云雾缭绕的林海。
这两句诗人将视角从近处抬向远方。
“徒倚”,念xǐ yǐ,本义指徘徊、来回走动,透露诗人静立久候的身影。
这个词,最早见于《楚辞·远游》“步徙倚而遥思兮”句,曹植《洛神赋》也有“徙倚彷徨”句,描述凭栏远眺或徘徊流连的情态,表达或孤独、或怅惘的心境。
“待飘洒”,赋予雪花以轻盈的诗意。
“待”,与诗的标题相呼应,是全诗的诗眼,诗人静待雪花的心情贯穿全诗。
“东北万里皆云林”,这是诗人眼中所见的苍茫景象,既是雪花飘落前的实景,也暗含对辽阔天地的精神向往。
在这个欲雪的黄昏,诗人独自一人登上城头,凛冽的北风吹起他的衣袂,他静静的等待雪花的飘洒,期待雪后天地中,一望无垠的纯净与澄明……
多么风雅的等待,诗意的雪花一落千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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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/ 青荷闲潭原创
图 /青荷闲潭,请勿商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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